浅谈张爱玲小说的语言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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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浅析张爱玲小说的语言特色

浅析张爱玲小说的语言特色

【摘要】

张爱玲在现代文坛上是独树一帜的。成功的原因除了她小说中一个个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一篇篇千疮百孔的爱情故事、一幕幕对于人性近乎残酷的解剖外,其独特的语言艺术功不可没。词语的艳丽绚烂和辞格的奇巧脱俗展现了她语言的华美。平声字的运用奠定了悲哀的基调,叠音词的运用又使这种情感迂回荡漾。华美与悲哀,在张爱玲笔下得到了充分的演绎和诠释,从而形成了张爱玲小说独特的语言魅力。

【关键词】

张爱玲;语言特色;华美;悲哀

张爱玲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独树一帜的作家,她以冷静犀利的笔法揭示出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上海、香港等都市男女的人生百态。其对人生剖析之透彻、运笔之精湛,令人称道。张爱玲在《茉莉香片》的开头谈到“……香港是一个华美的但是悲哀的城。”张爱玲小说的语言艺术同样也可以用此来概括:华美而悲哀。本文试从修辞学角度对这一问题进行探讨。

一、华美的风格

“华美,又叫华丽、绚丽、富丽、藻丽,就是情思丰富,情感强烈,语音动听,辞彩缤纷,艳丽绚烂,光彩夺目,生动形象,呈现出艳彩、新奇之美。”’(+大凡描写多姿的景物,抒发细腻的感情,塑造丰满的人物形象,大都表现为华美的风格。华美这种语言风格,在语音、词汇、句式、辞格各方面都有其特点。张爱玲小说中,引人注目的是其词语的艳丽绚烂和辞格的奇巧脱俗。

张爱玲充分利用具有形象色彩的、浓艳的描绘性词语描写房屋建筑、自然天象、居家陈设、服饰装束等,从而显得富丽华贵、色彩斑斓。例如:

(1)山腰里这座白房子是流线型的,几何图案式的构造,类似最摩登的电影院。然而屋顶上却盖了一层仿古的碧色琉璃瓦。玻璃窗也是绿的,配上鸡油黄嵌一道窄红边的框。窗上安着雕花铁栅栏,喷上鸡油黄的漆。屋子四周绕着宽绰的走廊,当地铺着红砖,支着巍峨的两三丈高一排的白石圆柱,那却是美国南部早期建筑的遗风。(《沉香屑·第一炉香》)

(2)屋里看得分明那玫瑰紫绣花椅披桌巾,大红平金五凤齐飞的围屏,水红软缎对联,绣着盘花篆字。梳妆台上红绿丝网络着银粉缸,银漱盂,银花瓶,里面满满盛着喜果。帐檐上垂下五彩攒金绕绒花球,花盆,如意粽子,下面滴溜溜坠着指头大的琉璃珠和尺来长的桃红穗子。(《金锁记》)

例(1)运用了多种色彩词语,如“白”、“碧”、“绿”、“鸡油黄”、“红”,细致描绘了房屋建筑的用色。而且色彩词的构造也是不同的:有单音节的单纯词,如“白”、“碧”、“绿”、“红”;有复合词,在表色彩的字前加以限定或修饰,使所形容的色彩更加生动形象,如“鸡油黄”。单从色彩上已为读者展现了房屋建筑的艳装异彩,表现出华丽之美。

例(2)中的色彩词更是多种多样,令人眼花缭乱,如“玫瑰紫”、“大红平金”、“水红”、“红绿”、“银”、“五彩攒金”、“桃红”,皆是艳丽色彩,皆是世家豪门的富贵气象,非一般平民所能有。除此,这一段对居家陈设的描写更突出精雕细琢,如椅披桌巾是绣花的,围屏是五凤齐飞的,对联是绣着盘花篆字软缎的。图案、花纹、质地无不一一勾勒、细细描绘,宛如一幅精致的工笔画,细腻华美。

同时,张爱玲小说中也广泛运用比喻、通感等描绘类修辞格,尤其是大量的不落窠臼的比喻。正如有论者所言“张爱玲的比喻,依据本体与喻体的相似性建立起复杂交织的对应关联,借助读者的审美积淀,通过暗示、引发人联想的方式,使整个意蕴显示出超乎寻常的丰富性,对塑造人物形象和表现作品主题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例如:

(3)她不是笼子里的鸟。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茉莉香片》)

(4)那时天色已经暗了,月亮才上来。黄黄的,像玉色缎子上,刺绣时弹落了一点香灰,烧糊了一小片。(《沉香屑·第一炉香》)

例(3)中,“笼中鸟”用来比喻旧时代封建大家庭中受束缚的女性,是人们习以为常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陈词滥调的。张爱玲笔下的比喻当然不会仅仅止于此。她首先否定了“笼中鸟”这种说法,然后笔锋一转,却写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华丽、矜贵的质地和图案,象征她所处的环境,但是岁月流逝,仍然是“死也还死在屏风上”。屏风与笼子一样具有了枷锁的象征意味,而且更深一层。笼子里的鸟是活的,有朝一日笼子一开还能飞出去。屏风上的鸟只能一动不动地霉烂下去,到死也跑不了。不仅在肉体上,而且在精神上彻底成为残废,失去了飞的能力,更失去了自由的欲望。冰冷冷的一段比喻,写出了大家庭的女子,她们只能成为旧时代旧家庭的殉葬品,更写出了中国传统大家庭———传统文化“吃人”的特征,象征着女性生存的依附性和无法摆脱封建家族对女性束缚的悲剧性命运。神似达到了极致,具有震撼人心的效果。

例(4)中把“月亮”比作“玉色缎子上”“烧糊”的“一点香灰”,本体和喻体的搭配是异常的,十分新奇,可以说是想人所未想,写人所未写。所谓新奇,就在于本体、喻体双方在人们惯常的观念看来,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从而使一般人的联想难以跨越本体和喻体之间在心理上、认识上的距离,于是新奇感就产生了。钱钟书在《七缀集》中谈到“不同处愈多愈大,则相同处愈有衬托;分得愈远,则合得愈出人意表,比喻就愈新颖。”本体和喻体之间的联系已经超出了逻辑的范围,而出于设喻者的主观感受和想象,营造出一种气氛、情境,从感觉上找到事物的交汇点。从而使貌似无关的两件事情得以沟通,激发了读者的丰富联想,传达出一种新颖的感受。葛薇龙和乔琪乔的爱情本应是玉色缎子般的光滑美好,又如月亮样纯洁清澈,但在张爱玲笔下两者这般结合无疑凸显的是葛薇和乔琪乔爱情的伤痕,它是昏黄有漏洞的,那“烧糊了”的“一小片”终是让人耿耿于怀。

二、悲哀的基调

张爱玲冷眼看世界,她的小说有一种渗入人心的疼痛,一种悲从中来的感悟。悲怆凄婉的情感,无声无息,处处弥漫。

从语音上来看,较多使用的平声字,奠定了悲哀的基调。叠音词的使用,又使这种情感回环荡漾,久久萦绕。

汉字的每个音节都有高低不同的声调,古汉语的四声为“平、上、去、入”,现代汉语的四声为“阴、阳、上、去”。对于四种声调读法的描绘,最早见于唐代的《元和韵谱》“平声哀而安,上声厉而举,去声清而远,入声直而促。”清代语音学家张成孙曰:“平声长言,上声短言,去声重言,入声急言。”总的说来,平声,其声哀,且尾音自然延长,适宜表达悲怆哀婉的情感。语音古今变化,古四声与现代汉语拼音并不是完全相同,大致说来,现代汉语中阴平、阳平为平声。试以此来看张爱玲小说中文字的用音。例如:

(5)开电车的人开电车。在大太阳底下,电车轨道像两条光莹莹的,水里钻出来的曲蟮,抽长了,又缩短了;抽长了,又缩短了,就这么样往前移——柔滑的,老长老长的曲蟮,没有完,没有完……开电车的人眼睛盯住了这两条蠕蠕的车轨,然而他不发疯。(《封锁》)

(6)生命像圣经,从希伯莱文译成希腊文,从希腊文译成拉丁文,从拉丁文译成英文,从英文译成国语。翠远读它的`时候,国语又在她脑子里译成了上海话,那未免有点隔膜。(《封锁》)

例(5)中平声字59个,非平声字35个。单从声调上看,占多数比例的平声字的使用,就已经营造出一种缓缓的哀绪,低低笼罩。在此基础上,文字的内容描写电车车轨,而无限延伸的不只是车轨,更是不相干的别人的事,反映了张爱玲小说中一贯表现出来的冷冷的悲哀。

例(6)中平声字41个,非平声字26个。对于生命的感受,习惯于顺从他人的英文教师吴翠远的看法,是日复一日单调乏味,有隔膜感。占多数的平声字,读起来慢慢延长的尾音,仿佛是隔了长长的距离,触不到生命的本质。不能置身生命之中,享受欢喜和烦恼,这人生便有着无限悲凉的味道。

叠音实质上是声韵交错的重叠,兼有双声叠韵的作用。使声音以及由此声音所表达的情绪,得到强化,从而使铿锵的越发铿锵,婉转的益见婉转,荡漾的更加荡漾,促节的尤为促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言:“余谓苟于词之荡漾处多用叠韵,促节处多用双声,则其铿锵可诵,必有过于前人者。”叠音是汉语特有的一种修辞方式。“恰当地运用叠音词不仅可以壮大声势,协调音韵,加强语意,增强节奏,加深印象,使语言富有感染力,而且可以夸大描绘效果,增强语言的形象性。”&$’张爱玲作为运用语言的高手,当然也十分注重叠音词的使用。例如:

(7)七巧低着头,沐浴在光辉里,细细的音乐,细细的喜悦……她微微地抬起脸来……季泽两肘撑在藤椅的扶手上……深深地唉了一声。……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金锁记》)

(8)敝旧的太阳弥漫在空气里像金的灰尘,微微呛人的金灰,揉进眼睛里去,昏昏的。街上小贩遥遥摇着拨浪鼓,那瞢腾的“不楞登……不楞登”里面有着无数老去的孩子们的回忆。包车叮叮地跑过,偶尔也有一辆汽车叭叭叫两声。(《金锁记》)

例(7)中叠音词有“细细”、“微微”、“深深”、“长长”。繁密叠音的使用,造成形式上的整齐,声调上的回音,调制出余味深长的韵律。披着黄金枷锁的曹七巧,不顾一切地捞取能够得到的物质的东西,企图弥补感情上的亏损。但对于季泽,她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以致于后来季泽站在她面前,诉说隐藏了十年的爱,说出了一些确实有点感情的话语时,七巧陷入了片刻的眩晕之中。此时的七巧,内心该激荡着多少欢乐!“细细”的音乐,“细细”的喜悦,在心中辗转反复。七巧“微微”地抬起脸,季泽“深深”地唉了一声,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细碎的喜,这无奈的悲,仿佛回音一样,回环往复。

例(8)中叠音词有“微微”、“昏昏”、“遥遥”、“叮叮”、“叭叭”。五对叠音词,渲染出一种悠远漫长的氛围。在这日复一日毫无生气的姜家,一点点的悲哀,也会如墨浸水般弥漫扩散。而曹七巧那扛着半辈子枷锁的压抑、悲哀、凄凉,就是在这样的空间里一层层、一重重回旋荡漾。

丰富多彩、缤纷艳丽的词语,不落窠臼、自成一格的比喻的大量运用,展现了张爱玲小说语言的华美。“哀而安”的平声字的运用,奠定了其小说悲哀的基调。繁密的叠音词的运用,又使悲哀的情感迂回往复、久久荡漾。华美与悲哀,在张爱玲笔下得到了充分的演绎和诠释。张爱玲用自己独到的语言,写下种种体验感受,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语言魅力,构筑了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道靓丽的景观。

【参考文献】

【1】黎运汉、盛永生:《汉语修辞学》,广东教育出版社,版,第548页。

【2】卢国华:《张爱玲小说语言欣赏》,《名作欣赏》,20第6期,第42页。

【3】黎运汉、盛永生:《汉语修辞学》,广东教育出版社,年版,第128页。

篇2:浅谈张爱玲小说的语言特色

浅谈张爱玲小说的语言特色

一、比喻与暗示的奇妙运用

张爱玲的小说有诸多令人叫绝的奇喻,张爱玲是一个不吝啬使用比喻的作家,她仿佛就是一个在文学的河边玩着沙的小孩子,比喻对她而言就是她身边前后左右无穷无尽的沙子,随手一抓便是一把,再捏塑一番,就成了具有美感的作品。她利用暗示,把动作、言语、心理打成一片,轻描淡写地呵出一片苍凉的气氛和风格。

(一)感觉化的比喻

张爱玲的比喻生动、形象,构成方式为外物感觉化。人生是舞台,个人逃不脱要扮演剧中的某个角色。张爱玲却在这人生舞台上导演着,用笔娓娓动听地为我们介绍过去异常或正在进行的人生戏剧里的奇情奇景,她用自然景物衬托了人物的心灵空间,让人从中领悟出最悲怆的人生之谜。在张爱玲的作品里,似乎万事万物皆可拿来做比喻,就连很多别人已经写过、写滥的事和物在她的笔下,也突然就与其他事物发生了联系,变成了绝妙的比喻,变成了她任意驱使表达爱憎的工具。

在《沉香屑—第一炉香》里她曾写到“薇龙那天穿着一件磁青薄绸旗袍,给他那双绿眼睛一看,她觉得她的手臂像热腾腾的牛奶似的,从青色的壶里倒了出来,管也管不住,整个的自己全泼出来了”。

这是一段以热牛奶比喻女人臂膊之洁白美丽的绝妙描写。写女人肌肤嫩白的比喻又何止千种万种,却从来没有人把这样的肌肤之白比作往外泼的牛奶。这样的描写既通过读者的视觉来让人感受到乔琪的色迷心窍、蠢蠢欲动的形象,又表现了薇龙的竭力自持却又虚荣不能自拔的心态。

(二)暗示化的比喻

暗示化的比喻是张爱玲小说的语言精华。在《金锁记》里,她写道:“她到了窗前,揭开了那边上缀有小绒球的墨绿样式窗帘,季泽正在弄堂里往外走,长衫搭在肩上,清甜的风像一群白鸽子钻进他的纺绸裤缝里去了,哪儿都钻到了,飘飘拍着翅子。”这是人物处于阴沉压抑的环境中,爱情终归破灭的情境。没有大段的铺张描写和渲染,文字精练动人,却将那种伤感表现的非常深入。这真是神来之笔,自然灵动。这种比喻的效果比机智的议论更为出奇制胜,且那么贴切、形象、突兀而自然、传神,仿佛信手拈来,这就令人不得不承认作家天才的存在了。凭张爱玲灵敏的头脑,她小说里用喻及意象的丰富,在中国现代小说家中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她对人物的心理分析,并不采用冗长的独白或枯燥繁琐的解剖,她利用暗示,把动作、言语、心理打成一片,“轻描淡写地呵出一片苍凉的气氛和风格。”

张爱玲的作品不仅在语气上一气呵成,有无懈可击的结构美,而且在悲剧的诗化上边,用心良苦,给人以余音袅袅的震荡与不尽的低徊。在中国现代小说的百花园中,把小说用喻写得华美而又悲哀,富丽而又苍凉,唯张爱玲了。

二、对色彩语言的极度热爱

张爱玲不仅比喻用得出神入化,而且对色彩也特别的敏感。张爱玲在使用色彩语言时不合常理,这也是她的一大特点。传统的小说家用黑色代表罪恶,蓝色代表忧郁,红色代表热情,白色代表纯洁,但是张爱玲却有独特的色彩心理。在她的作品里白色不再是人们热爱的对象,而红色也失去了往日的热情,她对色彩有她自己的独特见解。

在我们常人看来,白色是纯洁的,朴素的,是惹人喜爱的。但是在张爱玲的笔下,她却赋予了它另一种意义。《封锁》里有这样一段对女人手臂的描写:“他不怎么喜欢身边这女人。她的手臂白倒是白的,像挤出来的牙膏。她的整个人像挤出来的牙膏,没有款式。”从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去,女人从手臂到身体都是没有款式的牙膏,白,却毫无生气毫无内涵,牙膏的白生涩而有刺鼻的味,明晃晃的成了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由使人起腻嫌弃。白也不再是日常我们所喜爱的对象了。这就是张爱玲化的色彩比喻。不仅是对现实生活的描述,还带有鲜明的倾向性,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让读者在不经意间就轻易接受了她通过色彩传递过来的主观论调。白色作为一种无彩色,在色彩心理学上既与死亡、绝望、悲哀、无光、沉默、焦虑相连,又与纯洁相关,张爱玲显然是使用前者的意义,从而暴露了现实、家庭、人性的丑陋和荒凉,展示了女性的.悲剧性身份。白色具有了一种讥讽与控诉的含义。

张爱玲不仅仅是一个作家,正如傅雷先生所说: “她具有多方面的才华,还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画家”。她的作品就是由一幅幅的画面组合而成,由一种种的色彩搭配而成。也许是小说中人物命运的缘故,张爱玲的小说总是蒙着淡淡的灰色。看张爱玲的小说就像是在看一部黑白老电影:一轮白白的月光加上老上海的旧洋房或者是中秋时节阴冷的雨丝加上老上海昏暗的阁楼,一幅幅涂有灰色而又加带污浊气体的画面,上演着一幕幕悲欢离合。四十年代的上海,在当代人看来,只有灰色的天空,令人窒息的空气以及缺乏幻想的头脑。

但张爱玲的小说给了我们另一个空间,它会让我们现在这些人想起老上海时,不会只单单有令人摇头的情景,它会让我们附带的想起一些辛酸与一点点浪漫。这也许就是张爱玲小说魅力之所在吧!

三、对象征意象的传神运用

象征是张爱玲惯用的手法,用具体的事物表现某种特殊的意义。写小说不可太直白,否则就如凉白开一样索然无味。在她的小说里,象征之物随处可见,象征在作品里又成了她与读者交流的工具。

成功地使用象征的例子在张爱玲的小说中俯拾皆是,可以说在现代文学史上很难找出其他任何作家像她这样在小说中运用如此繁多的意象。意象在她的小说中作用很多,增强故事的生动性与画面感,使读者产生丰富的联想,传达人物特定的心理状态等等。这些意象都是人们所习以为常的,符合日常的经验,符合规定情景,并没有奇情异趣和夸张变形,每一笔都是严格意义上的写实,然而她别出心裁,获得了超越本体的象征意义,令读者有一种不同的感受。应该说,正是这样的象征和意象构筑了张爱玲的小说世界,小说里文本背后的内涵超越了它的表层意义,她亦用这种独特新鲜的语言来阐释着她的爱与恨。她似乎是不平凡的,但笔下却是人性的、有灵魂的小人物的家常生活,她的小说有血有肉,是冷静的,充满了智慧和逼人的冷艳。唯其如此,人性才有了永恒的韵味,有了一种家长里短的真实感。才能使张爱玲的小说魅力永存,历久常新。

篇3:张爱玲小说的语言特色分析

张爱玲小说的语言特色分析

语言是作家塑造艺术形象的重要手段,每一个作家都有其独特的语言风格。

张爱玲的作品一直受到人们的关注,与她小说语言的独特魅力是分不开的。集中来看,奇妙的比喻,诡异的色彩运用,和她小说里反复出现的各种象征和意象,是其小说语言的主要特色。在她的作品中构成了独特的画面,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比喻与暗示的奇妙运用

张爱玲的小说有诸多令人叫绝的奇喻,张爱玲是一个不吝啬使用比喻的作家,她仿佛就是一个在文学的河边玩着沙的小孩子,比喻对她而言就是她身边前后左右无穷无尽的沙子,随手一抓便是一把,再捏塑一番,就成了具有美感的作品。她利用暗示,把动作、言语、心理打成一片,轻描淡写地呵出一片苍凉的气氛和风格。

(一)感觉化的比喻

张爱玲的比喻生动、形象,构成方式为外物感觉化。人生是舞台,个人逃不脱要扮演剧中的某个角色。张爱玲却在这人生舞台上导演着,用笔娓娓动听地为我们介绍过去异常或正在进行的人生戏剧里的奇情奇景,她用自然景物衬托了人物的心灵空间,让人从中领悟出最悲怆的人生之谜。在张爱玲的作品里,似乎万事万物皆可拿来做比喻,就连很多别人已经写过、写滥的事和物在她的笔下,也突然就与其他事物发生了联系,变成了绝妙的比喻,变成了她任意驱使表达爱憎的工具。

在《沉香屑—第一炉香》里她曾写到“薇龙那天穿着一件磁青薄绸旗袍,给他那双绿眼睛一看,她觉得她的手臂像热腾腾的牛奶似的,从青色的壶里倒了出来,管也管不住,整个的自己全泼出来了”。

这是一段以热牛奶比喻女人臂膊之洁白美丽的绝妙描写。写女人肌肤嫩白的比喻又何止千种万种,却从来没有人把这样的肌肤之白比作往外泼的牛奶。这样的描写既通过读者的视觉来让人感受到乔琪的色迷心窍、蠢蠢欲动的形象,又表现了薇龙的竭力自持却又虚荣不能自拔的心态。

(二)暗示化的比喻

暗示化的比喻是张爱玲小说的语言精华。在《金锁记》里,她写道:“她到了窗前,揭开了那边上缀有小绒球的墨绿样式窗帘,季泽正在弄堂里往外走,长衫搭在肩上,清甜的风像一群白鸽子钻进他的纺绸裤缝里去了,哪儿都钻到了,飘飘拍着翅子。”这是人物处于阴沉压抑的环境中,爱情终归破灭的情境。没有大段的铺张描写和渲染,文字精练动人,却将那种伤感表现的非常深入。这真是神来之笔,自然灵动。这种比喻的效果比机智的议论更为出奇制胜,且那么贴切、形象、突兀而自然、传神,仿佛信手拈来,这就令人不得不承认作家天才的存在了。凭张爱玲灵敏的头脑,她小说里用喻及意象的丰富,在中国现代小说家中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她对人物的心理分析,并不采用冗长的独白或枯燥繁琐的解剖,她利用暗示,把动作、言语、心理打成一片,“轻描淡写地呵出一片苍凉的气氛和风格。”

张爱玲的作品不仅在语气上一气呵成,有无懈可击的结构美,而且在悲剧的诗化上边,用心良苦,给人以余音袅袅的震荡与不尽的低徊。在中国现代小说的百花园中,把小说用喻写得华美而又悲哀,富丽而又苍凉,唯张爱玲了。

二、对色彩语言的极度热爱

张爱玲不仅比喻用得出神入化,而且对色彩也特别的敏感。张爱玲在使用色彩语言时不合常理,这也是她的一大特点。传统的小说家用黑色代表罪恶,蓝色代表忧郁,红色代表热情,白色代表纯洁,但是张爱玲却有独特的色彩心理。在她的作品里白色不再是人们热爱的对象,而红色也失去了往日的热情,她对色彩有她自己的独特见解。

在我们常人看来,白色是纯洁的,朴素的,是惹人喜爱的。但是在张爱玲的笔下,她却赋予了它另一种意义。《封锁》里有这样一段对女人手臂的描写:“他不怎么喜欢身边这女人。她的手臂白倒是白的,像挤出来的牙膏。她的整个人像挤出来的牙膏,没有款式。”从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去,女人从手臂到身体都是没有款式的牙膏,白,却毫无生气毫无内涵,牙膏的白生涩而有刺鼻的味,明晃晃的成了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由使人起腻嫌弃。白也不再是日常我们所喜爱的对象了。这就是张爱玲化的色彩比喻。不仅是对现实生活的描述,还带有鲜明的倾向性,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让读者在不经意间就轻易接受了她通过色彩传递过来的主观论调。白色作为一种无彩色,在色彩心理学上既与死亡、绝望、悲哀、无光、沉默、焦虑相连,又与纯洁相关,张爱玲显然是使用前者的意义,从而暴露了现实、家庭、人性的丑陋和荒凉,展示了女性的悲剧性身份。白色具有了一种讥讽与控诉的含义。

张爱玲不仅仅是一个作家,正如傅雷先生所说:“她具有多方面的才华,还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画家”。她的作品就是由一幅幅的画面组合而成,由一种种的色彩搭配而成。也许是小说中人物命运的缘故,张爱玲的小说总是蒙着淡淡的灰色。看张爱玲的小说就像是在看一部黑白老电影:一轮白白的月光加上老上海的旧洋房或者是中秋时节阴冷的雨丝加上老上海昏暗的阁楼,一幅幅涂有灰色而又加带污浊气体的画面,上演着一幕幕悲欢离合。四十年代的上海,在当代人看来,只有灰色的`天空,令人窒息的空气以及缺乏幻想的头脑。

但张爱玲的小说给了我们另一个空间,它会让我们现在这些人想起老上海时,不会只单单有令人摇头的情景,它会让我们附带的想起一些辛酸与一点点浪漫。这也许就是张爱玲小说魅力之所在吧!

三、对象征意象的传神运用

象征是张爱玲惯用的手法,用具体的事物表现某种特殊的意义。写小说不可太直白,否则就如凉白开一样索然无味。在她的小说里,象征之物随处可见,象征在作品里又成了她与读者交流的工具。

成功地使用象征的例子在张爱玲的小说中俯拾皆是,可以说在现代文学史上很难找出其他任何作家像她这样在小说中运用如此繁多的意象。意象在她的小说中作用很多,增强故事的生动性与画面感,使读者产生丰富的联想,传达人物特定的心理状态等等。这些意象都是人们所习以为常的,符合日常的经验,符合规定情景,并没有奇情异趣和夸张变形,每一笔都是严格意义上的写实,然而她别出心裁,获得了超越本体的象征意义,令读者有一种不同的感受。应该说,正是这样的象征和意象构筑了张爱玲的小说世界,小说里文本背后的内涵超越了它的表层意义,她亦用这种独特新鲜的语言来阐释着她的爱与恨。她似乎是不平凡的,但笔下却是人性的、有灵魂的小人物的家常生活,她的小说有血有肉,是冷静的,充满了智慧和逼人的冷艳。唯其如此,人性才有了永恒的韵味,有了一种家长里短的真实感。才能使张爱玲的小说魅力永存,历久常新。

篇4:张爱玲语言特色经典语录

等待雨,是伞一生的宿命……

守一颗心,别像守一只猫。它冷了,来偎依你;它饿了,来叫你;它痒了,来摩你;它厌了,便偷偷地走掉。守一颗心,多么希望像守一只狗,不是你守它,而是它守你!

在人群中偷看你的笑脸,恍惚间仿佛回到从前。会不会有一天我们再一次地偶然相遇,一见钟情,然后彼此相恋?

诺言的“诺”字和誓言的“誓”字都是有口无心的。

你在做什么?我在仰望天空。度的仰望是什么?是我想念她的角度。为什么要把头抬到度?为了不让我的眼泪掉下来……

好想来一次安静的认真的努力的唐吉坷德式的单恋……

人一辈子也无法心心相印,他们孤独的只剩下肉体和金钱的交换了。所以,请等待那个对你生命有特殊意义的人~

在我的世界里,你依旧纯洁,脏了的只是这个世界…

以后你会不经意地想起我,请别忘记我曾那样深深地爱过你……

,阳光擦干了我思念你的泪水……

踮起脚尖,我们就能离幸福更近一点吗?

我生命里的温暖就那么多,我全部给了你,但是你离开了我,你叫我以后怎么再对别人笑

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 想起他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我爱你,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爱你。

离别和失望的伤痛,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感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爱,或者不爱,只能自行了断。

那些美丽的小鱼,它们睡觉的时候也睁着眼睛。不需要爱情,亦从不哭泣。它们是我的榜样。

对弈的人已走,谁还在意推敲红尘之外的一盘残棋??

我们也有过美好的回忆,只是让泪水染得模糊了。。

我一直在寻找那种感觉,那种在寒冷的日子里,牵起一双温暖的手,踏实地向前走的感觉。

因为平淡,我们的爱情有时会游离原本温馨的港湾;因为好奇,我们的行程会在某个十字路口不 经意的拐弯,就在你意欲转身的刹那,你会听见身后有爱情在低声地哭泣。

夜晚来了我还依然睁着眼睛,是因为我看见了你留在月光下的痕迹。

在这城市里,我相信一定会有那麼一个人,想著同样的事情,怀著相似的频率,在某站寂寞的出口,安排好了与我相遇

、用一转身离开,用一辈子去忘记。。。。

、时间没有等我,是你忘了带我走,我们就这样迷散在陌生的风雨里,从此天各一方,两两相 忘。

情,亲情……我们之间无所不有,却唯独没有爱情~

如果有来生,我愿做你的妹妹,即使我们无法步入婚姻的殿堂,我也可以做你永远无法割舍的亲人!

知道吗,男孩站在女孩的左边是因为那样可以离她的心更近一些……

终有一天你会知道:公交分钟一班,地铁分钟一班,我们的爱——一辈子只有这一班!

为追求到我喜欢的人,我愿意放弃我所拥有的一切,可当我放弃这一切后,她还会接受我的爱吗? 首语:都说世上伤心的人比开心的人多,可更多的时候我认为伤心是会上瘾的……

生活,匀速的是爱,不匀速则变成一种伤害……

明知道天要下雨就该带把伞,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就请别开始!

一段感情能给你带来多大痛苦,就曾给你带来过多大快乐……

香港的夜真的就比大陆美吗?

当你穿上了爱情的婚纱,我也披上了和尚的袈裟……

给我一个支点,让我重新撬动你的心好吗?可令我难过的是,直到你离去,也始终不肯给我这个支点……

如果你的婚姻不幸福,那就回来找我吧,哪怕我已经老得走不动了,我也会带你一起私奔的……

昨天,我卖身给学业,所以今天我无所事事;而明天,我将嫁身于生计……

有的人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所以,等待和犹豫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杀手!

当我们都老的时候,我希望——还能吻着你的牙床,直到永远~~~ 首语:现在的你是否泪如雨下?就如同帖子背景的雨滴,无息滑落……

电话里,她哭着说:“亲爱的,我…我怀孕了…三个月了,不过你放心,不是你的,不用你负责……”

失恋的人虽各不相同,但仰望星空却是唯一的不约而同……

我颠倒了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倒影……

如果一个人的感情得到了解脱,那么另一个人将走向可怕的地狱……

第次暗恋宣告失败……

爱情就是上辈子欠下的情债这辈子来还——我上辈子一定俗不可耐,搞得我今生无债可还!!

如果以后只有一口稀饭了,你先喝,喝完了,我再把碗舔干净~

亲爱的,出去玩累了、受伤了的话就回来吧,我还在这里等你……

有人追求幸福,所以努力;有人拥有幸福,所以放弃……

失恋 新的失恋 我狂奔着,为的是不让自己感到寂寞…… 首语:谁说诗歌在当代中国沦落了?他们现在不都在“舞文弄墨”吗?

望着天,雨好咸,是否有泪在里边? 风儿吹,落叶飞,有谁知道我是谁? 谢谢你陪我度过的那些天,我会把这记忆锁在心里面。 有些话,说不说都不再重要。 有些事,想忘却忘不掉。 如果我再大几岁,你是否会留在我身边? 如果我早出生几年,我们会不会在一起不改变? 从今以后,我们不再相见。 多年以后,不知道谁会陪在我身边……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或许不在我身边。 在我想要依靠的时候,你也不会适时地出现。 在我需要安慰的时候,你的声音只能在电话里边。 在我孤独无助的时候,你的身影只会出现在天边…… 与军人恋爱是典型的柏拉图式精神恋爱,浪漫却不现实,如果你想找一种依靠、一个后盾、一份支持,军人无疑是最糟糕的选择!然而与军人恋爱却一定会刻骨铭心,因为这段感情将注定永远不会平凡!!!

我无意中伤害了你 你难过地离开 我要站在这里 等你回来 别万一你回来的时候 我已经不在这儿等了 那你该有多伤心啊 你那么脆弱 我怕你承受不了 我在等的 一直在等

那不是一场游戏,为何总有一根线牵着心怀,隐隐作疼? 那不是一段邂逅,为何飘在桥上的影子,总缠进梦乡? 那不是一个梦境,为何你的温柔私语,总是不经意的响起? 有一个字,我从不曾说出,不是因为它沉重,而是害怕它汹涌…… 有一段时光,我从未曾忘怀,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刻的实在太深太深…… 有一个名字,我只在心里呼唤,不是怕被人听见,而是怕被风吹走……

清晨,放一点轻音乐,摸摸你耳朵,“起床啦~~~” 中午,我做菜,你洗衣服,也为谁洗碗而吵点小架; 傍晚,手拉着手到河边看日落,感叹人生美好; 夜晚,我们相拥而眠,塌实的连梦也懒得做。 偶尔你还帮我挠挠痒,我也帮你画画眉,生活的安稳而知足…… (小声的)嘘……请不要吵醒我的梦,谢谢~

还是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季节,同一种淡淡的风~ 我被这淡淡风,吹乱了年轻的心。 淡淡的风吹吧,吹走了我的泪珠,吹走了我的哀愁,吹走了我的伤痕,吹走了我的回忆与牵挂 …… 该走的都已经走了,该留下的也没有留下…… 我放弃我的一切,背上年轻的心—— 继续着我的人生孤旅……

天使没有了翅膀会怎样? 你说:会被上帝遗弃,从此离开天堂。 他说:你错了,她会落到我的身旁,陪我看日落斜阳。 我说:其实你们都错了,因为我会留在她身边,一起陪着她看地老天荒……

那一夜 / 我抽了很多烟 / 烟雾化成你的脸 / 我挥一挥手 / 一切都已成过眼云烟

世上本没有红色的玫瑰 / 是谁 / 用茎上的刺割破手腕 / 鲜血滴答 / 和着眼泪 / 染红了这雪白的花蕾 / 从此 / 每当一颗心碎 / 地上便盛开一朵血红的玫瑰

篇5:张爱玲小说语言欣赏

张爱玲小说语言欣赏

一、小说迷醉于对细节的精致描述

在张爱玲看来,人活着,只有那些或转瞬即逝或长久留存的情感体验、心理变化和感觉印象才能证明一个人的存在。所以她说:“我只写男女间的小事情,我的作品里没有战争,也没有革命。我以为人在恋爱的时候,是比在战争或革命的时候更素朴,也更放恣的。”所以,为了抓住“能证实自己的存在”的“最真实的,最基本的那一点东西”,张爱玲打开她所有的感官,敏锐地捕捉着对声色、光影、触觉和味道转瞬即逝的感觉以及那些细碎琐屑的细节,并把它们精致地表达出来。与张爱玲小说中的人和事相比,这些对细密的感觉和体验的表达更像一条暗河,静静地在所有的作品中流淌。

她写服饰,从不会忘记精确地描述颜色之外还会涉及质地和款式;她写三十年前的月亮,写“那扁扁的下弦月,低一点,低一点,大一点,像赤金的脸盆,沉了下去”。她写卖豆腐花的吆喝声漫长的尾音:“花……呕!花……呕!”她写聂传庆,竟然能写到他嘴里衔着那张车票的桃红色以及聂传庆眼中朱家“朱漆楼梯的扶手上,一线流光,回环曲折,远远的上去了”。她写在“缀有小绒球的墨绿洋式窗帘”的下面,曹七巧看见“晴天的风像一群白鸽子钻进季泽的纺绸裤褂里去,哪儿都钻到了,飘飘拍着翅子”。她写“紫檀匣子,刻着绿泥未识”的书箱,写“堆花红砖大柱支着”的巍峨的拱门;也写白流苏与范柳原接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吻时,后背抵着镜子的凉。

然而这条感觉的河流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特质。张爱玲把她对这些感觉、细节的近乎痴迷的兴趣以及表达的智慧,注入了这条河流。于是这些细节和感觉散发着幽微的、机巧的光,像一个个湿润发亮的眼睛,点缀在阅读的道路两旁,生动地眨着眼皮,打量着吸引着过往的行人。这样,我们才在她的创作中透过具体的、哪怕是琐屑的生活细节看到更为普遍的人的意义,在她的笔触中体会到穿透历史时空的尖锐力量。

二、小说具有卓越的修辞能力

张爱玲的比喻,依据本体与喻体的相似性建立起复杂交织的对应关联,借助读者怕审美积淀,通过暗示、引发人联想的方式,使整个意蕴显示出超乎寻常的丰富性。如《金锁记》中对曹七巧的描写:

耳朵上的实心小金坠子像两只铜钉把她钉在门上――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标本,鲜艳而凄怆。

第一层:人与蝴蝶。人像蝴蝶,美丽而薄命;蝴蝶像人,有生命的灵性且富有情感。把这两个意象联系起来,喻示着充满灵性和情感的生命的悲剧性。

第二层:蝴蝶与标本。蝴蝶失去了鲜活的血液和跃动的生命力,成了一副美丽的躯壳。其中暗含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被残害的悲惨过程。

第三层:加了玻璃罩子的蝴蝶标本。只是一个供人观看的展览品,最多能博得观者的一声叹息或者同情,然而生命被虐杀的痛楚、所随的孤独、寂寞与无奈以及被展览的屈辱,没有任何人真正了解,其中暗含自由与被囚禁剧烈冲突的暗示。

第四层:把她钉在门上,这是血淋淋地虐杀生命的场景,想象可以帮助我们呈现行刑的残忍、冷酷以及生命的极度痛苦。再如《茉莉香片》中对冯碧落的描写::

她不是笼子里的鸟。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第一层:人与鸟。与上例第一层相似,但此处更强调生命的自由、松弛与欢快(鸟与蝴蝶在人们的审美积淀中是有区别的,“笼中鸟”是相当古老的意象)。

第二层:人与笼子里的鸟。强化第一层,同时在渴望自由的心灵与囚禁的生命之间形成巨大的审美张力。

第三层:人不是笼子里的鸟,是屏风上的鸟。“不是”的.否定决非对上两层意义的否定,而是又一层的强化。通过对“笼子里的鸟”与“屏风上的鸟”的对比,彻底埋葬希望,更深刻地感受到绝望。

第四层: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至少包含上例中的四层含义。此外,还有生命的富丽与空虚的暗示。

第五层:久了,暗了,霉了,死了。与上例中的“钉”和本例中的“绣”类似,但着重强调生命被一点一滴挤压直至最后干涸的过程。

第六层:死也还死在屏风上。这是对生命最彻底、最深层的悲哀。同时,这句话反过来的意思是一直活在屏风上,这是又一次对生命痛苦的强化,至此达到顶峰。

不用再多说这样的修辞对于人物的作用,读到这样的语句,无论如何也回避不了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一层一层的含义,就如同一枚亮闪闪的钢针,一针一针,把这只蝴蝶和这只白鸟刺在你心上,刻骨铭心。而对人生最彻底的悲戚就让张爱玲冷冷地层层撕破,透彻骨髓的寒意一下子铺展开来。

有时她也并不用这种修辞技巧,简单直接的表达同样体现着强烈的现实感。无论景物还是人物,都能让人感到如在眼前。比如那个三十年前的月亮,“扁扁的下弦月,低一点,低一点,大一点,像赤金的脸盆,沉了下去。”比如曹七巧脸上的那滴泪,“由它挂在肋上,渐渐自己干了”。三十年中戴着“黄金的枷”的七巧,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真心,于是在临终前的回首中,那些渴求就像她那一滴泪自己干了,这中间的心路历程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那些景与物的颜色、形状、变化,那些人的呼吸、目光、心跳或心碎的声音,当这些语言进入我们的眼睛,我们无法不为一个个由心理、情感、欲望和感觉交织而成的敏感、丰富的内心世界而惊异和叹息。

三、在古典化的语言风格中传达着现代主题

无论张爱玲用怎样的语言,用怎样的技巧,文字的表达效果总能达到极致,闪烁着智慧的灵性,充溢着非凡的创造力。有时,看似一种简单的景物或动作描写,实际却蕴含着人物深刻的心理变化,甚至通过这种心理,人们可以一下抓到人物的本质。当曹七巧在“缀有小绒球的墨绿洋式窗帘”的窗前,看季泽在弄堂里向外走,长衫搭在臂上,“晴天的风像一群白鸽子钻进他的纺绸裤褂里去,哪儿都钻到了,飘飘拍着翅子。”是写风,是写七巧的目光,还是写季泽的外形动用?都是,又都不是,谁也明白那鸽子是七巧对季泽飞腾的爱恋,这爱欲竟描绘得如此舒展翻飞,甚至有点心神摇荡,而这爱欲也正是七巧一生的生命密码。这个场景也许会让曹七巧刻骨铭心,而这个比喻也会让读者难以忘怀。

如果说在题材处理和人物形象的描绘上,张爱玲以自己的现代眼光对民族传统的超越还有些隐约,那么在语言运用和表达技巧上则明显得多。我们很容易体会到她审美情趣的古典化。她在叙述语言上尤其是写景状物时体现出对古典意境的追求,比如写月亮“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写长安在月夜里吹口琴,“墨灰的天,几点疏星,模糊的缺月,像古印的图画,下面白云蒸腾,树顶上透出街灯淡淡的圆光”。但是在这些充满古典韵味的景与物、比与喻的后面,赫然而立的却是人性的被扭曲与戕害、人生的孤独与痛苦等等现代的主题。在张爱玲那里,对古典审美风格的追求与对现代主题的表现、揭示融合得天衣无缝。她的创作也体现出中国现代文学在民族性与现代性相结合方面而达到了少有的成熟和鲜见的高度。

也许是因为都被人归入所谓“社会言情派”,很多人都把张爱玲和苏青放在一起。其实两人的创作有着巨大的落差,尤其在语言方面。打一个颇不敬的比方:如果把张爱玲的创作比作一只天鹅,而苏青则是一只不能飞升的鹅,尽管她也并不缺乏聪明才智。张爱玲说苏青的技巧正在那不知不觉中,但这不知不觉中的技巧并没有给苏青苏青的小说带来多少天然的高超和质朴的深沉,只觉得平展的铺叙,流水似的陈列。无技巧并没有使苏青获得腾空而起的能力,而天鹅的翅膀却早已在空中画出了无数令人惊叹的美的线条。

篇6:浅论张爱玲小说的艺术特色

浅论张爱玲小说的艺术特色

一、灵活运用古典小说的创作手法

在中国现代作家中,张爱玲是与民族传统联系最紧密的作家之一。她的创作在继承和借鉴民族传统美学的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在传统风韵中凸显现代个性,从古老文化中渗透现代气息,可以说张爱玲是一个立于中国古典文化基座上的现代作家。

1、结构上的“中国模式”

张爱玲大部分的小说都采用我国传统小说纵式结构的写法。中国古典小说讲究两点:一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叙述描写要首尾一贯,前后照应;一是“憎而知其善,爱而知其丑”,充分写出人物性格的复杂性。这两点,张爱玲把握的很好。在张爱玲的笔下,几乎每个故事都是有头有尾,都是完整的。人物的性格发展在情节推进中得到完成,具有整体美,而人物性格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她作品中的人物都是不彻底的,其最大的特点是不好不坏,亦好亦坏,她的作品里没有一个完美无缺的“高大全”人物,也没有一个作恶多端、坏透了的人物,大都是些带有旧制度烙印、人格有缺陷、有弱点的人物。张爱玲在《自己的文章》中宣称“让故事自身给它所能给的,而让读者取得他所能取得的”、“用参差的对照的手法写出现代人的虚伪之中有真实,浮华之中有素朴。”因此她笔下的人物总是那么鲜活、真实、可信,面目清晰得好象可以触摸得到一样。

2、全知视角、“讲故事”口吻和叙事方式上的“冷处理”

由说书、话本衍化而来的世情小说大多采用说书人的“全知视角”和“讲故事”口吻来描述世俗人情,张爱玲的作品部分保留了这种传统。如《第一炉香》,开头和结尾出现了“说话人”,引出和结束了故事;而《倾城之恋》和《金锁记》中,叙述人未直接出面,但故事的开端和结尾还是有“说话人”的“画外音”的,《倾城之恋》选择“胡琴”做楔子,《金锁记》则以咏月为线索,并且开头与结尾相呼应。

另外,在“全知视角”的叙述大前提下,在适当场合,巧妙地转换叙述视角,以作品中有某一人物的角度进行叙述,张爱玲也取得了令人惊讶的艺术效果。《金锁记》中对曹七巧的一段著名的描写:

世舫回过头去,只见门口背着光立着一个小身材的老太太,脸看不清楚,穿一件青灰团龙宫织缎袍,双手捧着大红热水袋,身旁夹峙着两个高大的女仆。门外日色昏黄,楼梯上铺着湖缘花格子漆布地衣,一级一级上去,通入没有光的所在。世舫直觉地感到那是个疯人……无缘无故地,他只是毛骨悚然。长白介绍道:“这就是家母。”

世舫是曹七巧的女儿背着母亲自由恋爱的男朋友,他又是曹七巧背着女儿请到家中来的,那么第一次进曹家大门的世舫显然是很敏感的,小说以他为叙述的视角,凸现了一个陌生人对曹家、特别是对曹七巧的第一印象和感受。这个叙述视角的转换。也使读者对主人公曹七巧的印象更加深刻了。

张爱玲的小说在叙事时的笔触是冷峻的,几乎不掺杂一点情感的表露,保持完全客观的叙述。然而在其客观叙事的字里行间,有着强烈的情感力量,具有极强的感染力。

3、含蓄笔法

中国古典文学有含蓄的传统,讲究“用笔十分,下语三分”、“意在言外”。张爱玲自觉继承了这种传统,在创作中进行了多种尝试。

对人物的描写,较少正面描写,喜欢侧写、隐写和反写。如《第一炉香》中的人物梁太太,从头到尾都没有直接描叙,但是在肖像描写、景物描写里有喻示,在人物对话中也有提示,在不动声色的叙述中有暗示。

两人并排在公园里走着,很少说话,眼角里带着一点对方的衣裙与移动着的脚,女子的粉香,男子的淡巴菰气,这单纯而可爱的印象,便是他们的栏杆,栏杆把他们与大众隔开了。空旷的绿草地上,许多人跑着,笑着谈着,可是他们走的是寂寂的绮丽的回廊――走不完的寂寂的回廊。不说话,长安并不感到任何缺陷。

这是《金锁记》里关于一对男女定婚之后外出的描写,只不过是动作,但却写活了心理的微妙、羞涩与拘谨。

二、创造性运用西方现代技法

夏志清先生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提到“张爱玲受到弗洛伊德的影响,也受西洋小说的影响。这是从她心理描写的细腻和运用暗喻充实故事内涵的意义看出来的。”张爱玲在小说中创造性运用西方现代手法,为我们塑造了许多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表达了她对当时社会、人生的看法。

1、心理描写

张爱玲对人物内在心理的开掘直接借鉴了以精神分析学为核心的无意识理论,并将意识流、新感觉主义等西方现代主义文艺思潮自然地融入到自己的创作中-其表现技巧如直觉、通感、隐喻、暗示等表现方法被广为运用,具有十分突出的现代特征,

张爱玲是一个善于写心理的作家,她在表现人物心理时是从多个方面来写的,有巧妙的暗示,有人物细微的动作,也有精心安排的人物的对话。正如傅雷在《论张爱玲的小说》一文中所说的:“每一个举动,每一缕思维,每一段对话,都反映出心理的进展,每句说话都是动作-每个动作都是说话,即是在没有动作没有语言的场合,情绪的波动也不曾减弱分毫。”如《金锁记》中:“季泽两肘撑在藤椅的扶手上,交叉着十指,手搭凉棚,影子落在眼睛上,深深地唉了一声。……七巧道: ‘我非打你不可!’季泽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一点笑泡,道:‘你打,你打!’七巧等要打,又掣回手去,重新一鼓作气到:‘我真打!’抬高了手,一扇子劈下来,又在半空停住了,吃吃笑将起来。季泽带笑将肩膀耸了一耸,凑了上去道:‘你倒是打我一下罢!害得我浑身骨头痒痒的,不得劲儿!,七巧把扇子向背后一藏,越发笑得格格的'。……”这一部分描写每句说话都是动作,每个动作都是说话,人物内心情绪的波动也写活了。

在心理感觉的描写中,《金锁记》中曹七巧赶走姜季泽之后内心感觉的描写堪称经典,她一怒之下打翻了佣人端来的给季泽喝的酸梅汤,姜季泽只好狼狈离去,此时:“酸梅汤沿着桌子一滴一滴往下滴,像迟迟的夜漏――一滴,两滴……一更,二更……一年,一百年。”这慢慢的一滴一滴仿佛在替七巧计算另一种时间――心理时间。通过这个主观特写镜头,把七巧突发情绪后内心的恍惚、难言的空虚表现得异常准确和精彩。

张爱玲的小说还表达了“俄狄浦斯情结”,在她的一些小说中描写了人物的恋父和恋母倾向,较为典型的是《心经》和《茉莉香片》。《心经》中的许小寒和父亲之间更多不是父女之情,而是异性间的相互依恋,最后许峰为了摆脱这种罪恶的性爱,选择了一个酷似小寒的女孩子绫卿,爱的偏执毁了一个完好的家。《茉莉香片》中聂传庆身上则体现了弗洛伊德学说的“恋母情节”,从而展示了一个

男孩子扭曲的心理世界。

2、荒诞手法

西方现代主义作家多采用荒诞的艺术表现来表达他们对世界,对人生,对人类的体验和感受。张爱玲在创作小说时也常常运用荒诞的艺术手段来展示悲剧性的人生。《心经》中的许小寒正值青春年华却因迷恋自己的父亲而扼杀健康的爱情,故事是荒诞的,但却真实表达了小说中人物的心灵痛苦。《封锁》更是突兀和荒诞,在这几乎仅仅是“打个盹”的时间里,男女主人公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假恋,生存的寂寞与恐怖使人们在这样一个类似假想的空间里渴求着哪怕一丝的温情。

3、直觉、通感手法的运用

张爱玲在小说中运用了直觉、通感等现代小说技巧,创造出许多新颖奇特的意象,深化了作品的意境,使人物内心深处的复杂情绪得到了很好的表现,给读者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

《金锁记》一开篇是这样为主人公定下“苍凉”基调的:“……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月光、湿晕、泪珠,这些互不搭界的意象在此时的场景中却显得那么和谐,顿时产生一种让入迷糊而伤感的气息。《倾城之恋》中范柳原刚和白流苏相好就借故离去,此时作品描写白流苏的心情:“楼上的品字似的三间屋,楼下品字似的三间屋,全是堂堂的点着灯,新打了蜡的地板,照得雪亮,没有人影儿,一间又一间,呼喊着空虚……”。一个“呼喊”,把白流苏心中的空虚写到了极致。

4、景色描写

在张爱玲笔下,景色描写不仅是人物活动的衬景,起着烘托氛围的作用,而且是通过人物的感受表达出来的,还有点染心境、揭示心理的作用,体现了鲜明的现代主义色彩。

《沉香肩――第一炉香》中,葛薇龙为了继续求学来到梁宅姑妈家求助。她的到来并没有受到热情的接待,亲姑妈记恨往日与其父的恩怨,十分痛快淋漓地挖苦了侄女一通,中产家庭中的娇小姐受到了如此的“礼遇”后,只能满腹委屈的坐在客厅里。作者就通过薇龙的眼光对客厅的景物做了如下描绘:

薇龙一抬眼望见钢琴上面,宝蓝瓷盘里一颗仙人掌,正是含苞待放,那苍绿的厚叶子,四下里探着头,象一青蛇,那枝头的一捻红,便是吐出的蛇信子。

这是一位纯洁少女此时此刻忧惧心理的写照,其中景色外的线条正是小主人公坎坷命运的征兆。

另外,在景物和事件的刻画上,张爱玲运用心灵与感官相通融的手法,并附上与之相对应的瞬间意象,使被描写的对象更加清晰,立体,客观。

郑先生长得像广告上喝可乐口福、抽香烟的标准上海绅士:圆脸,眉目开展,嘴角向上兜兜的,穿上短裤就便成了吃婴儿药片的小男孩:加上两撇八字须就代表了及时进补的老太爷:胡子一白就可以权充圣诞老人。(《花凋》)

这段描写栩栩如生地刻画出了郑先生的玩世不恭、随遇而安的个性。

三、细节的描写

张爱玲小说中有很多细节之处看似漫不经心,却透着微妙。小说《十八春》,整篇的结构,一张一弛,一松一紧都是恰到好处的,而这些张弛有度正是各个小的细节串联组织起来的。红宝石戒指在文中反复出现,第一次出现是在世钧送给曼祯时,他抽了一截旧绒线衣上的毛线缠在了戒指上,接着,这戒指被曼祯气愤中扔进了纸篓,后又拾了回来,再以后,曼祯被姐姐囚禁了起来,看到这戒指,“心里却象被针刺了一下”,为了逃出去,她把戒指给了阿宝,阿宝转手给了曼露,接着,便是世钧来到别墅找人,这里也有一处重要细节:曼祯朦胧中听到了世钧的皮鞋声,心想或许是世钧来救她了,张爱玲在不动声色之间让情节紧张了起来,但最终还是错过了。当世钧从曼祯手中接过戒指,走出了别墅之后,张爱玲写到,戒指绒线上沾着血迹,或许还可以给世钧一点点启示,这时,读者的心也被调的高高的,但世钧却觉得那红宝石戒指象一个燃烧的烟头,烫疼了他的腿,他随手扔了。阴森离奇的故事在一连串的精心设计的细节中从容展开,细节将整篇的结构连缀的跌宕起伏。

此外,细节还在小说中有着其他多种妙用。《红玫瑰与白玫瑰》的结尾处。“地板正中躺着烟鹂一双绣花鞋,微带八字武,一只前些,一只后些,象一个不敢现型的鬼怯怯向他走过来。央求着。振保坐在床沿上,看了许久,再躺下来,他叹了口气,觉得他旧目的善良的空气一点一点偷着走进,包围了他。无数的烦忧与责任与蚊子一同嗡嗡飞绕,叮他,吸他”,在这一处,张爱玲把两只绣花鞋的小小细节处精雕细刻,于无形中交代了人物复杂的心理交化,又营造了气氛,丰富了画面感,产生让人过目不忘的艺术效果。

四、娴熟、精湛、富有创造力的语言

张爱玲的小说语言既有中国式的华美、典雅,也有西方式的幽默、通脱。形成独具特色的“张氏语言”。

1、深厚的古典文学修养

她继承了中国白话小说的传统,常常会用一些半文半白的词汇,如:讲到某某人说什么时,她不用“说”,而用“道”。《茉莉香片》中,人物对话都是用“道” 字,“他父亲问道……传庆答道……他后母道……”这种文白夹杂的语言正是她永远也摆脱不掉的古典情节在不经意间的流露。

张爱玲的小说语言有些像说评书,喜欢小说开头加一段引子。如《沉香屑――第一炉香》的开头:“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屑,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您这一炉沉香屑点完了,我的故事也该完了。”

她的语言处处透漏出浓郁的《红楼梦》风韵。如《金锁记》中曹七巧的出场亮相是对《红楼梦》中王熙凤出场的模仿,七巧抢白哥嫂又使人联想到鸳鸯抢白哥嫂的情节。

2、色彩的运用

色彩在张爱玲的小说里不是一种简单的语言符号,而是她对语言出神入化的把握和摆布,是她对往事、对生活、对情感、对人生、对世界的一种常人不能、不知的超越和诠释。

张爱玲在使用她的色彩语言时,并不是总按牌理出牌,按照常理用词――这也是她的一大特点。传统的小说家用黑色代表罪恶,蓝色代表忧郁,红色代表热情,白色代表纯洁,但张爱玲却有自己非常独特的色彩心理。

《封锁》里有这样一段对女人白色手臂的描写:

他不怎么喜欢身边这女人。她的手臂,白倒是白的,像挤出来的牙膏。她的整个的人像挤出来的牙膏,没有款式。

从这个《封锁》里的男人眼里看出去。女人从手臂到整个身体都是没有款式的牙膏,白,却毫无生气毫无内涵。牙膏的白生涩而有刺鼻的味,明晃晃地成了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由让人起腻嫌弃,这就是张爱玲化的色彩语言,不仅是对对现实生活的描述,还带有鲜明的倾向性,带有强烈的主观情绪。

在《花调》里,从家居到陈设环境到人物的服装也都用了大量的白色。主人公川嫦在世时则终年穿着蓝布长衫,夏天浅蓝,冬天深蓝,从来不和姊姊们为了同时看中一件衣料而争吵。当姊姊们都出嫁,轮到川嫦作为故事主人公的三次亮相都被白色包围着,在色彩心理学上白色既

与死亡、绝望、悲哀、无光、沉默、焦虑相连,又与纯洁相关。张爱玲这里的白色显然与纯洁无关,只是暴露了现实、家庭、人性的丑陋和荒凉,展示了女性的一无所有的悲剧身份与命运。白色在此具有了一种讽刺与控诉的含义。

除了白,张爱玲的作品中也屡屡出现“红”。

《红玫瑰和白玫瑰》多次写到红色。在振保与娇蕊一夜床第之欢后,张爱玲写到“昨天晚上忘了看看有月亮没有,应当是红色的月牙。”这是虚写。另一次是实写,振保醒来后发现头发里有一弯剪下来的指甲,像小红月牙,那是娇蕊看到自己养的指甲划伤振保后剪下的。此处红色既是实写又是想象,既象征王娇蕊旺盛的生命力和热烈的情感,又有与振保偷情后的愉悦与不安。此后,张爱玲又将红与自做了一次无人能出其右的对比“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沾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红色是蚊子血,给了人一种肮脏的感觉,同时也暗含了一种得不到的痛苦,由此,张爱玲又消解了传统意义上的红的内涵。

3、奇妙的比喻

张爱玲善于用比喻,她的比喻总是不落巢自,新颖无双,让人拍案叫绝,回味无穷,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用来形容人生坎坷和无奈,高度的概括和准确。

当七巧遭到季泽拒绝时,张爱玲描写七巧的神情象“玻璃匣子里的蝴蝶标本,鲜明而凄怆。”这个比喻不仅把七巧此时痛苦、压抑的心境表现出来,也暗示出七巧在姜家的生活如同蝴蝶标本――没有一点生命力。

在张爱玲的作品里,似乎万事万物皆可拿来做比喻,就连很多别人已经写过、写滥的事和物在她的笔下,也突然就与其他事物发生了联系,变成了绝妙的比喻,变成了她任意驱使表达爱憎的工具。

在《沉香屑――第一炉香》里她曾写到:

薇龙那天穿着一件磁青薄绸旗袍,给他那双绿眼睛一看,她觉得她的手臂像热腾腾的牛奶似的,从青色的壶里倒了出来,管也管不住,整个的自己全泼出来了。

这是一段以热牛奶比喻女人臂膊之洁白美丽的绝妙描写。这样的描写既通过读者的视觉来让人感受到乔琪的色迷心窍、蠢蠢欲动的形象。又表现了薇龙的竭力自持却又虚荣不能自拔的心态。

相较于其他作家而言,张爱玲的比喻有点“恶毒”。许多通常人们以为美的事物、善的事物,在她的笔下都和我们的日常经验发生了扭转性的变化,有时让人读后瞠目结舌。但是这种似乎“恶毒”的比喻,它比温和的话语更能一语中的,更能深刻地反映出事物的本质来。

郑先生是个遗少,因为不承认民国,自从民国纪元起他就没长过岁数。虽然也知道醇酒妇人和鸦片,心还是孩子的心。他是酒精缸里泡着的孩尸。(《花调》)

“酒精缸里泡着的孩尸”,多么恐怖的字眼,郑先生的装腔作态,他的严重的不和时宜在张爱玲残酷的比喻下一下子现出了原形。

让比喻之间跳跃着幽默诙谐的音符,也是张爱玲语言的特点。在《花凋》里她也戏谑幽默:“郑太太对孩子说:‘新鞋上糊了这些泥?还不到门口的棕垫子上塌掉它!,那孩子只顾把酒席上的杏仁抓来吃,不肯走开,只吹了一声口哨,把家里养的大狗唤了来,将鞋在狗背上塌来塌去,刷去了泥污。郑家这样的大黄狗有两三只,老而疏懒,身上生癣处皮毛脱落,拦门躺着,乍看就仿佛是一块敝旧的棕毛毯。”突然冒出了一只可以擦鞋的狗,让读者不禁莞尔,也给书中阴沉的气氛增加了一些亮色。

篇7:张爱玲小说的艺术特色

张爱玲小说的艺术特色

一、雅俗结合的题材

(一)市井气息浓郁

张爱玲的小说题材选取大多为男女之情,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和惊心动魄的故事,描写的是那个时代中小人物的种种境遇,她们为了在这个世界中安身立命,不得不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比如《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葛薇龙,她们出身贫寒,为了换取物质的满足,不得不以自己的青春和婚姻为代价。最终,她们成为了富家太太,但是她们的灵魂却早已经扭曲,行为也变得不近乎人情。这些形象在张爱玲笔下写得十分生动,显示出了在当时社会中女性对于命运的妥协和无奈,显示了命运的多舛,正因为如此,作品也拉近了读者与书中人物之间的距离。

(二)弥漫着悲剧色彩

张爱玲的小说,弥漫着浓重的悲剧色彩。她的小说笔触悲凉,描写的故事几乎都是悲剧,用一种近乎冷酷的笔调来叙述小人物的悲惨命运。纵观张爱玲的小说我们可以发现,张爱玲在创作小说时,受到了亚里士多德关于悲剧主人公的美学理论影响十分深刻,这可以从她的身世中寻找到一丝根源。张爱玲出生在上海,生活在一个受到封建传统思想和西洋进步思想共同交织影响的家庭里,由于父母离异,母亲流落欧洲,父亲另娶后母,这种家庭环境使得张爱玲过于早熟,并且给了她在乱世中顽强自立的人生态度和性格,这直接影响到了她创作的心态。也使得在她的作品中弥漫着浓厚的悲剧色彩,成为我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朵瑰丽的奇葩。

(三)延续了中国旧小说的基调

张爱玲的小说有一个特点,几乎所有的小说都是采取上帝视角来进行叙述的。这种视角具有全知全能的特点,是旧小说的特点之一。比如《沉香》在刚开篇的时候,她采取说书人的口吻来引出整篇的故事:“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率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听我说一段战前香港的故事。您这一炉沉香点完了,我的故事也该完了。”在中国的旧小说中,大多只有单条线索,并且大部分都是按照时空的先后顺序来进行故事的结构,因此脉络清晰,井然有序。张爱玲的小说也大多具有如此特点,虽然中间有一些比较小的倒叙和插叙,但是总体的线索仍然是以时间顺序为主的,例如《倾城之恋》、《封锁》等。张爱玲的小说大多以人物的性格命运为线索,串起整篇小说的结构,并且严格按照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的顺序进行构造,具有典型的旧小说特点。

二、华美之极的写作技巧

(一)语言与意象的完美结合

张爱玲的作品中对于语言运用十分精致,并且做到了语言与意象的完美结合,通过精准的描写,应用比喻、通感等文字技巧,表达出常人难以表达的文字情感,烘托出人物的复杂内心,这是张爱玲作品最突出的特点之一。她之所以具有如此精准的语言把握能力,和她对生活细致的观察和丰富的想象力是分不开的,这在张爱玲的中篇作品中都具有非常明显的体现。如在《沉香屑·第二炉香》中,有这么一段关于情境的描写:

“……墙里的春天延烧到墙外去,满山轰轰烈烈开着野杜鹃,那灼灼的红色一路摧枯拉朽烧下山坡子去了。杜鹃外面,就是那浓蓝的海,海里泊着白色的大船。”

这段景色描写华美至极,给人营造了强烈的色彩对比感,甚至使人产生一种身处梦幻的真实感觉。张爱玲用各种看似不协调的色彩,渲染了气氛,给读者烘托出一种奇幻的景象。这种语言营造的华美景色描写并不是空洞无味的,映衬出了作品的主题和当时人物的心理,为主人公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时的模糊意识和心理的恐惧感进行了铺垫,这样的描写,对于情节的转折具有非常重要的衬托作用。

(二)浅幽默的语言特色

读张爱玲的小说,我们会得出一个结论:张爱玲具有十分幽默的才华,机智幽默成为构成其散文的重要因素。幽默是智者的游戏,是知识、才情和智能搭起的精巧建筑物。张爱玲的幽默极具品位,绝非强搔人痒,而完全是在不经意中,用巧思奇想和锦言秀句令人从心底微笑或者赞叹,继而产生无限遐想。比如谈到如何起名字,张爱玲这样写:“天主教的神父与耶稣教的牧师也给受洗礼的婴儿取名字,(想必这是他们的职司中最有兴趣的一部分。)但是他们永远跳不出乔治、玛丽、伊丽莎白的圈子。我曾经收集过二三百个英国女子通用的芳名,恐怕全在这里了,纵有遗漏也不多。”有个老笑话:一个人翻遍了圣经,想找一个别致些的名字。他得意洋洋地告诉牧师,决定用一个从来没有用过的名字——撒旦(魔鬼)。信手拈来天主教的例子,娓娓道出,却又字字珠玑。事实上,这样的幽默警句在张爱玲的小说中比比皆是。她那出人意料的奇妙比喻,往往涉笔成趣,令人回味无穷,便她作品的艺术气质更加丰满动人。

(三)开放式的结尾

张爱玲的小说基本都是开放式的结尾,她在写小说时对于结局从不固定,并不给人物的最后结果作一个全面性的总结,往往利用开放式的'结尾,给读者留下想象的空间,让她们自己思考人物的命运。比如《封锁》一文的结尾“……宗桢捻灭了电灯,手心汗潮了,浑身一滴滴沁出汗来,像小虫子痒痒地在爬。她又开了灯,乌壳虫不见了,爬回窠里去了。”在这里,作者借小虫字来表达吕宗桢的心情,小虫子其实就是吕宗桢的化身,也就是所有“好人”的化身,这些好人整天不思不想,彼此隔绝在各自的躯壳里,小心翼翼地活着,无力对命运做出任何改变。小说到这里再也没有写下去,张爱玲留给读者们一个开放式的想象空间,让读者对于人物接下来命运进行自主的思考。其实,我们通过对这里关于小虫子似的描写,可以猜出宗桢与翠远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因为她只是所谓的好人、平凡的人,只能安于现状,不敢打破命运的桎梏。

三、独特视角的女性命运描写

张爱玲的小说充满了对女性的关心和爱护,她以女性的角度,结合自己对人生的领悟,用独到的艺术表现出了特定时代背景下,女人在命运捉弄下的生活沉浮,她用艺术的语言表现了女性们对于生活穷困和挫折感到不安却又无何奈何的心里挣扎。张爱玲从女性的角度,挖掘了在封建传统历史压迫下女性的扭曲生活,展示了女性的弱点。在张爱玲的笔下,女性角色大多数是受到中国传统封建意识形态的压迫的,是卑微可怜的小角色,不能够反抗命运的不公,无论怎么挣扎,都走不出可悲的命运,令人感到扼腕叹息。

比如在《金锁记》中,张爱玲就从女性的角度塑造了曹七巧这个角色。曹七巧出生小户人家,她为了得到权势,攀权附贵,到姜家做了二少奶奶。在传统封建意识的束缚下,这种门户的不匹配使得她婚姻失败,得不到家人的尊重,得不到丈夫的爱情,受尽了蹂躏和践踏,在封建思想的枷锁下成为婚姻的牺牲品。但是,她将自己的不幸却又转嫁到自己的一对子女上,亲手把子女的幸福扼杀在摇篮之中。她的内心受尽了折磨,但是却苦于找不到出路,乃至使得性格发生扭曲,愈来愈丧心病狂,变得疯狂和狠毒。曹七巧的命运悲剧是无可避免的,这种悲剧的根源在于她自己的本性,无法主宰和反抗命运的压迫。

张爱玲小说有意向的多样性、心理化倾向和意向连缀等特点,既汲取了传统文学的优点,又更多融入了现代都市人感觉;强调主观感觉始终不离生动可感的具象描绘,独树一格,是中国现当代小说中一道别致的风景线。

篇8:张爱玲小说的艺术特色分析

张爱玲小说的艺术特色分析

读张爱玲的小说,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意象了。她的意象充满了象征意味,有时一个意象象征了一个人物的一生,甚至整个作品的主题,一个个意象让人目不暇接。张爱玲用她那才华横溢的如神之笔,营造出了极为强烈的感性世界,在她丰富的意象间游刃有余,加强了作品的寓意。用意象暗示作品中的叙述视角,张爱玲以人物心理为依托创造出了独属于她的艺术风格。有时一个意象象征了一个人物的一生,甚至整个作品的主题。张爱玲用她那才华横溢的如神之笔,创造出了独属于她自己的艺术风格。

张爱玲,现代女作家,笔名梁京。199月30日出生于上海。其身世颇具传奇色彩,父张志昕为晚清名臣张佩纶第三子,祖母李菊耦系李鸿章之女。她七岁开始创作,熟读古典文学名著。父亲给了张爱玲古典文学方面的启蒙,鼓励了她的文学嗜好;母亲教她英语并在生活情趣及艺术品味方面给了她西式的熏陶。贵族世家的没落、世事的沧桑,形成了她敏感、脆弱、悲观的心理气质。后来张爱玲又在中西文化交杂的香港接受了大学教育。因此,张爱玲的文化修养既有满清贵族的豪华,又有西洋文化的时尚,中与西、新与旧的冲突及互渗,自然而然地表露在她的作品之中。1943年张爱玲回到上海,成为职业作家。以第一篇小说《沉香屑第一炉香》一举成名。

张爱玲的小说创作具有在那个衰颓的时代所特有的悲凉和深刻的苍凉感。这位天性内敛、不善与人交流的才女,在通俗与先锋、古典与现代之间,创造出了一个独特的艺术世界。张爱玲在她的小说里,站在女性的角度,用非凡的艺术表现力揭示那个时代背景下,女人生存困顿、无奈与苍凉。对笔下的女性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我愿意尝试分析张爱玲的一花一沙,并以此证明张爱玲的成功。

一、意象手法的巧妙运用

张爱玲钟爱的意象很多,即使那些已经包含了一些设定的象征意义的传统性较强的意象,不但营造出了极为强烈的感性世界,还加强了作品的寓意。张爱玲也能用她那超强的推陈出新能力,将这些意象营构得出神入化。同一意象的不同转换间接构成叙述中的不同层面;张爱玲的意象充满了象征意味,有时一个意象象征了一个人物的一生,甚至整个作品的主题。

1.太阳

太阳的意象在张爱玲的小说中也多有出现。

《金锁记》中对太阳意象的书写也不同,试看以下几段:

这是小说的开端,太阳的意象把我们拉入了历史的长河。正是人物命运的象征。

《金锁记》中七巧的女儿长安因不能忍受母亲的折磨,太阳的意象尤其多:

这时候出来一点太阳,照在房里,像纸烟的烟迷迷的蓝;下午的大太阳贴在光亮的,闪着钢锅铁灶白瓷砖的厨房里像一块滚烫的烙饼。

太阳黄烘烘照在三人脸上,后阳台的破竹帘子上飞来一只蝉,不知它怎么过了夏天还活着,趁热大叫:“抓!抓!抓!”响亮快乐地。

小说几次提到太阳,“正午的太阳”“下午的大太阳”,秋天里不该那么厉害的太阳,都给人生活的实在感。如果说《金锁记》和《茉莉香片》中的太阳还没有脱离开月亮的阴冷和清黑,那么在这里张爱玲是彻底地赶走了虚无,找到了生活的落脚之处。从乡下走进城市的阿小是这样,张爱玲也是这样。而女性生命意义的悲剧性也在这里达到了高峰,这样的意象旨在说明只有放弃所有对命运的努力,让心灵完全被琐事所占据的人生才是稳妥的。

2.鸟

张爱玲的意象充满了丰富的象征意味,张爱玲笔下鸟的`意象俯拾皆是。

她用如神之笔营造出众多鸟的意象。如,“屏风上的鸟”是聂传庆的母亲冯碧落命运的象征。

我们可以看出,张爱玲频频以“鸟”为意象去描绘她笔下的女人。

假鸟为喻,在我国古典文学作品中是很多见的。张爱玲将女人、命运、飘忽的鸟联系在了一起,描绘得凄美绝伦。

二、“有声有色”的语言

张爱玲的叙述语言主动追求音乐美、色彩美,形成了“有声有色”的独特风格。

1.音乐感

张爱玲凭借对音乐独特的体悟力,把对音乐的偏爱融入小说里,用语言直接描写音乐本身。如:

一到了晚上,在那死的城市里,没有灯,没有人声,只有那莽莽的寒风,三个不同的音阶,“喔……呵……呜……”无穷无尽地叫唤着,这个歇了,那个又渐渐响了,三条骈行的灰色的龙,一直往前飞,龙身无限制地延长下去,看不见尾。“喔……呵……呜……”叫唤到后来,索性连苍龙也没有了,只是三条虚无的气,真空的桥梁,通入黑暗,通入虚空的虚空。

这里,作者营造了一个极具象征性的意象,将流苏的心境表现得淋漓尽致。

2.色彩感

张爱玲从小就有很高的绘画天赋和绘画能力,她在小说创作中巧妙地运用了色彩。

黑夜里,她看不出那红色,然而她直觉地知道它是红得不能再红了,红得不可收拾,一蓬蓬一蓬蓬的小花,窝在参天大树上,壁栗剥落燃烧着,一路烧过去,把那紫蓝色的天也熏红了。(《倾城之恋》)“野火花”是《倾城之恋》中最精彩的意象,野火花预示了红红火火的“谈”恋爱。火光一亮,在那凛冽的寒夜里,他(乔琪)的嘴上仿佛开了一朵橙红色的花。花立时谢了,又是寒冷与黑暗……《沉香屑第一炉香》,此处,“橙红色火花”的意象描写很简短,虽无细致的勾画和渲染,却生动而深刻地将葛薇龙的命运赋予了火花的象征意义。

三、通感运用

张爱玲小说中的人物的举动、对话,甚至光线、背景都反映出心理的进程。张爱玲也最擅长以通感方式将声音、气味、色彩、触觉等感官印象调动起来,或贯通,或跳跃,或糅合,或剥离,使意象更为新奇,更富于弹性。她还善于运用不同感觉方式的变幻,将意象的具体意义与抽象意义自由转换、穿插,将意象中极微妙的情感色彩表现得更为立体。看下面的例句:

她(七巧)到了窗前,揭开那边上缀有小绒球的墨绿洋色窗帘,季泽正从穿堂里往外走,长衫搭在臂上,晴天的风像一群白鸽子钻进他的纺绸褂裤里去,哪儿都钻到了,飘飘拍着翅子……前者,是《金锁记》中七巧的爱情幻灭时作者所做的描写,七巧与姜季泽的“决裂”,同时也是她对自己埋藏已久的爱情的诀别。这里的时间从一点扩展到一百年,强调了悲剧的延续与永恒。另外,作为一种传统意象,本身就常常与“怨女”形象相关联。七巧的“怨”就这样一层一层鲜明生动地表达出来了。 后者,鸽子的意象是从七巧眼中出现的。迟来的爱情转眼又无望,被她赶走的“坏男人”季泽却被“白鸽子”这样温柔、美好的意象围绕着,这是七巧对季泽身体的渴望,也是她对自己那种温柔情感的既留恋不舍,又无法留住的惆怅。

以具体的意象写抽象情感的例子,如下面的关于鞋子的意象:

地板正中躺着烟鹂的一双绣花鞋,微带八字式,一只前些,一只后些,像有一个不敢现行的鬼怯怯向他走过来,央求着。(《红玫瑰与白玫瑰》)

两段文字都出自《红玫瑰与白玫瑰》,前者是振保一方面感觉到来自王娇蕊(红玫瑰)的诱惑,一方面深深懂得“这世界上有那么许多人,可是他们不能陪着你回家”,因而感觉到“一阵凄惶”,落叶那“没人穿的破鞋”,是寂寞的、不健全的灵魂,只能踽踽独行;后者是振保在同他的妻子烟鹂大打后的内心感触,她的绣花鞋像一个怯生生的鬼魂,懦弱,毫无反抗力,然而既是“鬼”,就有着一种来自虚空,却作用于现实的压力。因此,第二天,“振保改过自新,又变成了好人”。

张爱玲是一个感悟型的作家,她几乎没有什么明确的理念介入创作,也不愿利用作品来说教或宣传,她所热衷于表现的主要是她对人生的切身体验和感悟。通过她所营构的这些奇炫的意象,用丰富深远的想象力,苍凉悲壮的意境,犀利娴熟的笔锋,体现出她自己对人性的冷静又痛苦的思考,饱含着悲剧美的生命之沉痛。我们明显地感觉到了她是一个创作个性非常鲜明独特的作家。她的小说,其艺术之深湛绝非一般流行作品所能比拟。张爱玲用她那丰富多彩、才华横溢的如神之笔,在她的丰富奇炫的意象间游刃有余,创造出了独属于她自己的艺术风格。

篇9:分析张爱玲小说的艺术特色

分析张爱玲小说的艺术特色

张爱玲是我国现代文学历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一位女性作家,她对于汉语言的使用具有纯熟的技巧,结合了中西两方的文化特点,创造出小说的新境界,给读者强烈的视觉享受。

张爱玲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具有十分重要地位的一位女性作家。她的小说重点在描写男女之间的爱情。有人说张爱玲的小说题材过于局限,有人说她的写作技巧过于新潮,掩盖了其它方面的描写等。在我看来,张爱玲的小说视角独特,风格迥异,文字闪现着与其他作者不同的灵动之气,具有十分强烈的画面感,想象力也十分丰富,很多字句都堪称经典。本文拟从其艺术特色方面对张爱玲的小说进行粗浅的分析。

一、雅俗结合的题材

(一)市井气息浓郁

张爱玲的小说题材选取大多为男女之情,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和惊心动魄的故事,描写的是那个时代中小人物的种种境遇,她们为了在这个世界中安身立命,不得不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比如《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沉香屑·第一炉香》中的葛薇龙,她们出身贫寒,为了换取物质的满足,不得不以自己的青春和婚姻为代价。最终,她们成为了富家太太,但是她们的灵魂却早已经扭曲,行为也变得不近乎人情。这些形象在张爱玲笔下写得十分生动,显示出了在当时社会中女性对于命运的妥协和无奈,显示了命运的多舛,正因为如此,作品也拉近了读者与书中人物之间的距离。

(二)弥漫着悲剧色彩

张爱玲的小说,弥漫着浓重的悲剧色彩。她的小说笔触悲凉,描写的故事几乎都是悲剧,用一种近乎冷酷的笔调来叙述小人物的悲惨命运。纵观张爱玲的小说我们可以发现,张爱玲在创作小说时,受到了亚里士多德关于悲剧主人公的美学理论影响十分深刻,这可以从她的身世中寻找到一丝根源。张爱玲出生在上海,生活在一个受到封建传统思想和西洋进步思想共同交织影响的家庭里,由于父母离异,母亲流落欧洲,父亲另娶后母,这种家庭环境使得张爱玲过于早熟,并且给了她在乱世中顽强自立的人生态度和性格,这直接影响到了她创作的心态。也使得在她的作品中弥漫着浓厚的悲剧色彩,成为我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朵瑰丽的奇葩。

(三)延续了中国旧小说的基调

张爱玲的小说有一个特点,几乎所有的小说都是采取上帝视角来进行叙述的。这种视角具有全知全能的特点,是旧小说的特点之一。比如《沉香》在刚开篇的时候,她采取说书人的口吻来引出整篇的故事:“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率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听我说一段战前香港的故事。您这一炉沉香点完了,我的故事也该完了。”在中国的旧小说中,大多只有单条线索,并且大部分都是按照时空的先后顺序来进行故事的结构,因此脉络清晰,井然有序。张爱玲的小说也大多具有如此特点,虽然中间有一些比较小的倒叙和插叙,但是总体的线索仍然是以时间顺序为主的,例如《倾城之恋》、《封锁》等。张爱玲的小说大多以人物的性格命运为线索,串起整篇小说的结构,并且严格按照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的顺序进行构造,具有典型的旧小说特点。

二、华美之极的写作技巧

(一)语言与意象的完美结合

张爱玲的作品中对于语言运用十分精致,并且做到了语言与意象的完美结合,通过精准的描写,应用比喻、通感等文字技巧,表达出常人难以表达的文字情感,烘托出人物的复杂内心,这是张爱玲作品最突出的特点之一。她之所以具有如此精准的.语言把握能力,和她对生活细致的观察和丰富的想象力是分不开的,这在张爱玲的中篇作品中都具有非常明显的体现。如在《沉香屑·第二炉香》中,有这么一段关于情境的描写:

“……墙里的春天延烧到墙外去,满山轰轰烈烈开着野杜鹃,那灼灼的红色一路摧枯拉朽烧下山坡子去了。杜鹃外面,就是那浓蓝的海,海里泊着白色的大船。”

这段景色描写华美至极,给人营造了强烈的色彩对比感,甚至使人产生一种身处梦幻的真实感觉。张爱玲用各种看似不协调的色彩,渲染了气氛,给读者烘托出一种奇幻的景象。这种语言营造的华美景色描写并不是空洞无味的,映衬出了作品的主题和当时人物的心理,为主人公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时的模糊意识和心理的恐惧感进行了铺垫,这样的描写,对于情节的转折具有非常重要的衬托作用。

(二)浅幽默的语言特色

读张爱玲的小说,我们会得出一个结论:张爱玲具有十分幽默的才华,机智幽默成为构成其散文的重要因素。幽默是智者的游戏,是知识、才情和智能搭起的精巧建筑物。张爱玲的幽默极具品位,绝非强搔人痒,而完全是在不经意中,用巧思奇想和锦言秀句令人从心底微笑或者赞叹,继而产生无限遐想。比如谈到如何起名字,张爱玲这样写:“天主教的神父与耶稣教的牧师也给受洗礼的婴儿取名字,(想必这是他们的职司中最有兴趣的一部分。)但是他们永远跳不出乔治、玛丽、伊丽莎白的圈子。我曾经收集过二三百个英国女子通用的芳名,恐怕全在这里了,纵有遗漏也不多。”有个老笑话:一个人翻遍了圣经,想找一个别致些的名字。他得意洋洋地告诉牧师,决定用一个从来没有用过的名字——撒旦(魔鬼)。信手拈来天主教的例子,娓娓道出,却又字字珠玑。事实上,这样的幽默警句在张爱玲的小说中比比皆是。她那出人意料的奇妙比喻,往往涉笔成趣,令人回味无穷,便她作品的艺术气质更加丰满动人。

(三)开放式的结尾

张爱玲的小说基本都是开放式的结尾,她在写小说时对于结局从不固定,并不给人物的最后结果作一个全面性的总结,往往利用开放式的结尾,给读者留下想象的空间,让她们自己思考人物的命运。比如《封锁》一文的结尾“……宗桢捻灭了电灯,手心汗潮了,浑身一滴滴沁出汗来,像小虫子痒痒地在爬。她又开了灯,乌壳虫不见了,爬回窠里去了。”在这里,作者借小虫字来表达吕宗桢的心情,小虫子其实就是吕宗桢的化身,也就是所有“好人”的化身,这些好人整天不思不想,彼此隔绝在各自的躯壳里,小心翼翼地活着,无力对命运做出任何改变。小说到这里再也没有写下去,张爱玲留给读者们一个开放式的想象空间,让读者对于人物接下来命运进行自主的思考。其实,我们通过对这里关于小虫子似的描写,可以猜出宗桢与翠远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因为她只是所谓的好人、平凡的人,只能安于现状,不敢打破命运的桎梏。

三、独特视角的女性命运描写

张爱玲的小说充满了对女性的关心和爱护,她以女性的角度,结合自己对人生的领悟,用独到的艺术表现出了特定时代背景下,女人在命运捉弄下的生活沉浮,她用艺术的语言表现了女性们对于生活穷困和挫折感到不安却又无何奈何的心里挣扎。张爱玲从女性的角度,挖掘了在封建传统历史压迫下女性的扭曲生活,展示了女性的弱点。在张爱玲的笔下,女性角色大多数是受到中国传统封建意识形态的压迫的,是卑微可怜的小角色,不能够反抗命运的不公,无论怎么挣扎,都走不出可悲的命运,令人感到扼腕叹息。

比如在《金锁记》中,张爱玲就从女性的角度塑造了曹七巧这个角色。曹七巧出生小户人家,她为了得到权势,攀权附贵,到姜家做了二少奶奶。在传统封建意识的束缚下,这种门户的不匹配使得她婚姻失败,得不到家人的尊重,得不到丈夫的爱情,受尽了蹂躏和践踏,在封建思想的枷锁下成为婚姻的牺牲品。但是,她将自己的不幸却又转嫁到自己的一对子女上,亲手把子女的幸福扼杀在摇篮之中。她的内心受尽了折磨,但是却苦于找不到出路,乃至使得性格发生扭曲,愈来愈丧心病狂,变得疯狂和狠毒。曹七巧的命运悲剧是无可避免的,这种悲剧的根源在于她自己的本性,无法主宰和反抗命运的压迫。

张爱玲小说有意向的多样性、心理化倾向和意向连缀等特点,既汲取了传统文学的优点,又更多融入了现代都市人感觉;强调主观感觉始终不离生动可感的具象描绘,独树一格,是中国现当代小说中一道别致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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